【OUaT】第十日 龍與黃金

龍總是追逐著黃金。

在這點上其實人也是差不多的。只不過當這些小偷大得可以一口吞下守衛,還能隨著呼吸噴出烈火的時候,要防範牠們就變得更加麻煩了。為了能更妥善地防範這樣的敵人,我必須想辦法更瞭解牠們。或者說,更瞭解牠。

幾天前,一頭龍飛上了我們的島。我不知道牠是怎麼越過海洋的。照理說,這種會噴火的動物應該不會太喜歡水才對。但不管原因為何,這條龍的出現都造成我們極大的困擾。

或許我應該先介紹一下我們的島。

一百多年前的先知王讓我們變成這樣以前,這個小島除了山上的山羊和海邊的椰子,什麼農產也沒有。在當時,連國王的權杖都不過是把鑲了珍珠的牧羊人杖,而他的王冠是以椰子殼纖維編成,再綴上打磨光亮的珠母貝。在世界上的其它王國面前,我們不過是個荒僻又野蠻,連佔領價值也沒有的小島。

但先知王讓我們成為如今知名的寶庫之島。他派人探索島上的岩山,尋找合適的洞窟。然後他將洞窟改建成深埋在岩山中的寶庫。我不用告訴你他當時受到了哪些質疑,畢竟一個只有山羊和椰子的王國需要什麼樣的寶庫?

但他不是平白無故便被稱為先知王的。如今岩山中的寶庫蜿蜒深入,充滿天然或人造的陷阱。全世界知名的銀行都將他們的黃金白銀存放於此,以對外發行銀票。而全世界的王室與富人,都將他們不欲人知的寶物,像是有祖宗幽魂作祟吵鬧的那些,寄放在我們的庫房。因為我們的人民勤奮寡言,一向善於保守秘密。

岩山中的寶庫環境穩定,不論收藏的是金銀、織錦或書籍,都能有效保存。而我們的小島位於偏遠的海域,需要大型船隻和充足補給的長途航程才能抵達,又只有一個連山羊也守得住的小小港口。而只要島上還有山羊和椰子,這些天賜的禮物就可以讓我們不需畏懼外來的強取豪奪,也讓我們賺進了大筆的保管費用。(當然還有那些太過秘密或太過危險,子孫們不知道或不想領回的寶物。)讓我們成為少數不用課稅,王室還能發錢讓國民上學的國家。

但如今一條龍從天而降。我們有什麼方法能保證牠不會大搖大擺地殺進寶庫,趴在寶物堆上呼呼大睡嗎?一百多年來支撐這個島的安全與信譽,如今面對了重大的威脅。

截至目前為止,牠只捉走吃掉了我們的幾頭山羊,其餘時間都趴在懸崖上,對著海發呆。我得想辦法搞清楚,牠到底想要什麼,以及該怎麼樣才能把牠給弄走。我們沒有自己的屠龍武士,因為這裡從來不曾有龍。但我們也不能對外徵求屠龍武士,那樣會顯得我們無力繼續守護這些寶藏。

我鼓起勇氣,回想著書上關於龍的種種記載,提醒自己不要對牠說謊,也不要直視牠的眼睛。如果我失敗了,我的堂妹將被迫接下這個重擔。

「龍啊,我是這座島嶼的國王。」我對著龍大喊:「這座島上從來就沒有龍,什麼使你橫越大海而來?」

龍轉過頭來,歪著頭用一側眼睛看我,鼻孔裡冒出小小的火團。牠沒有用火焰噴我,也沒有撲上來咬我,這或許是個好兆頭。

「暴風,人類。暴風。」龍的聲音低沉而嘶嘶作響:「我被暴風吹過半個海洋。不過這裡有羊,這點很好。羊的味道比人好些。你呢?人類,什麼使你特意到我面前?來這好讓我吃了嗎?」

我奉上準備好的山羊,好讓牠不至於在談話中打起我身上肉的主意。攀談之後,我發現這是頭剛離巢的小龍,因為大意貪玩而被風吹過海洋。對牠來說是幸好,而對我們來說是不巧地,這裡有羊,也有人,食物不足以匱乏。看樣子即使牠想,這條龍也不太可能自行離開。

這處境似乎令牠有點沮喪。龍似乎還不知道這是座寶庫之島。牠告訴我,即使這裡有山羊,也有合適的洞窟,沒有足夠的黃金牠也無法在此築巢。

「有人的地方就有黃金,但這裡看樣子得花上我很多很多時間去收集。」龍噴出兩朵火花,不屑地表示。

「為什麼龍需要黃金才能築巢?」我忍不住提問。龍熱愛黃金,但他們並不像人類那樣用黃金交易,似乎也並不特別欣賞它們的光彩,只是把黃金放進洞窟,蟠踞其上。

話說回來,人們把黃金鎖進寶庫,然後拿寫了黃金數量的紙張來交易,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同。黃金或其它貴重物品都是拿來使用的。如果不能讓它們發揮合適的功用,那不論向客戶收取的保管費用再多,我們也仍只是個椰子與山羊之島,這是祖上留下來的教訓之一。

「沒有黃金,難道要我睡在這種會刮花鱗片的石地上嗎?」龍不太高興地低吼,但並未暴起。或許是看在我誠意帶給牠的肥羊份上,也或許是這頭被風吹走的龍真的沮喪到需要找人聊聊。

根據龍的說法,黃金耐高溫,柔軟又有韌性。作為巢材時是最舒適又不易起火、熔化的材料。銀是可以接受的替代品,睡起來比較清涼,但容易變黑變質。鉛和錫就不用提了,熔點太低,也不夠安定。

金幣鋪成的巢堆牠們最喜歡,觸感會更加柔細。有寶石裝飾的東西就像在床上混沙一樣讓人厭煩,然而沒有選擇的時候,把有寶石裝飾的物件放在下層打底是可以接受的。

對龍來說,那只是張床單而已嗎?我心裡默默有了個打算。

寶庫之島國家銀行,你寶物最安全的存放地點。我們的寶庫由岩山鑿成,有大海天險,現在還有火龍守衛。保管費用公道,而且對您的身份與儲存內容絕對保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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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n 的第十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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